按学界的共识,老年人的需要主要有三个方面:资金保障、服务照料和亲情慰藉(天伦之乐)。
在资金保障方面,自从2007年十七大提出最低生活保障、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要“覆盖全民”以来,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其一,城乡社会救助制度已经铺设完毕,2009年,城市低保保障了2348万城镇贫困人口,农村低保保障了4759万农村贫困人口。
其二,养老保障方面,2009年,城市职工参保的已有2.36亿人,农村有8691万人参加了农村社会养老保险。新农保已开展试点,将在2020年达到全覆盖的目标。
其三,在医疗保障方面,城镇保了4.01亿人,农村的新农合保了8.33亿人。
在制度框架搭设完毕之后,就要逐步完善保障制度,提高保障水平,这样才能真正使中国的老年人享受到基本生活保障。
在服务照料方面,50年代出生的中国人现在即将进入老年阶段。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严格执行了“独生子女”政策,晚年时的唯一选择就得靠老年福利机构提供服务。
截至2009年底,全国各类老年福利机构38060个,床位266万张,收养各类人员211万人。按照国际上5%的老年人要利用机构养老的经验,中国至少需要800多万张床位,现在缺口达540万张,是现有床位数的200%。更为严峻的问题在农村:老龄化的最大危害是缺乏劳力,城市一旦缺乏劳力,农村的青壮年就会来补充。那么,农村的老年人谁来照顾?对于这个问题,政府和社会都缺乏准备。
在亲情慰藉方面,在人口流动规模大、范围广的前提下,这一特殊的情感需求是很难得到满足的。所以,我们在制定政策的时候,一定不能只考虑经济理性,而把人性关怀置诸脑后。要倡导中国社会的传统美德——孝文化,当然,在资金保障和服务照料方面可不再单纯强调家庭的责任,但在满足老人的亲情慰藉方面则必须强调子女的作用,因为这种建立在血缘关系上的情感需要是无可替代的。
要从国有资产中拿出钱来搞好社保
养老保险制度源于上个世纪中叶。那时在发达国家一个最基本的政策就是充分就业。六十年代,发达国家的失业率是1.9%,是一个非常低的失业率,几乎每个人都有工作,而且都是正式工作,像自雇的这种现象应该说是很少的。
到九十年代直至今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第一个就是失业的人口增多,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的失业率是8.8%,欧元区是10%。第二个就是非正规就业比较普遍,在日本是15%~20%,欧盟有40%的人没有稳定工作,美国有25%~30%的非正规就业,印度是90%。所以,社会发展的一个趋向是临时工化。
失业人口多、社会不稳定,这些都是对社会保险不利的,工作岗位不稳定,对收取保险金有很大的冲击。新农保的好处不仅是解决了农民的参保问题,推而广之,实际上是对所有的非正规就业的人都适用。
所以,现在研究社会保障的人士也不断的呼吁,中国应该建立一个基本的保险,然后以账户的形式补充保险。
中国是一个13亿人的大国。在中国人口老龄化达到最高峰时,中国的人口可能会有15亿,届时中国的劳动力人口还有7亿多。如此庞大的劳动力人口,足以支撑多大的经济规模?
常有人拿“赡养比”说事,几个人养一个老人,这是误导。以家庭为例,家中的台柱子有没有能力挣钱才是决定其贫富的决定因素。所以,中国当前的迫切问题是要提高劳动力素质和提高劳动生产率。
另外,中国老龄化的成因之一是“少子化”,“老龄化”高峰时,儿童的比重正当低谷,总的赡养比仍然是一半对一半,没有多大变化。
唐钧指出,养老保险看似问题很复杂,其实很简单,就是国家欠了“老人”和“中人”的债。这两代人年轻力壮时赶上计划经济,创造的财富除了少许生活费以外都被“必要扣除”了,得到的承诺是“生老病死有依靠”。可“必要扣除”又被国家拿去搞建设,最终形成了国有资产。现在他们步入老年,不管怎么样,国家自然应该负责他们的养老。资金不够,就应该在国有资产上打主意。
“十二五”要有一个战略性规划
唐钧说,“十二”五期间要有一个战略性的规划,这不仅仅是一个养老的问题,还包括劳动力、社会的抚养比以及涉及到中国怎么去发展的问题。
中国有8000多万个独生子女家庭,即使不是独生子女也会由于人口流动出现空巢化的现象。中国的老人和国外的老人不一样,国外的老人基本上是一个富裕的阶层,中国的许多老年人不富裕,是弱势群体。
从公平分配的角度来说,国家应该把老人住养老院纳入基本公共服务中去。中国的实际情况是:一般生活能够自理的老人不愿意去养老院,这部分人可以在社区服务支持下居家养老。有5%的老人将来的生活目标就是机构养老,还有5%的老人可能追求个性化的生活,可以有一些标准很高的市场化的养老机构为他们提供服务。
怎样帮助中国的老人团体实现他们的有效需求,是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首先,对于老人来讲,社区服务非常重要。那些居家养老的老人需要社区提供专业服务,而且社区服务也要向人性化改进。
第二,要有专业养老院,对老人提供专业服务,让专业的老人院与社区相结合,让社区也走向专业化。养老服务一定要从机构做起,去发展社区服务,然后逐渐去推广,将专业化的老人服务与家庭服务结合起来。目前,专业的社会工作者太少了,还没有机构全心全意地去做这些事情。
唐钧说:“要理性对待人口老龄化,就是要一分为二,既不要将老龄化‘妖魔化’,也不能对老龄化掉以轻心——关键在于政府。一个对中国人口问题和老龄化问题的战略研究势在必行,还不能仅仅局限于‘十二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