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发展的需要 经济发展的契机
—大陆老龄产业的现状与愿景
来源:褚平副会长在第五届海峡两岸服务业论坛上的发言 发布日期:2015-05-20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
大家上午好！
很高兴这次来到台湾，参加第五届海峡两岸服务业论坛。大陆与台湾一水之隔，却有着剪不断的血脉渊源和共同的文化传承。其中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提倡“养亲尊亲、护亲荣亲”的孝道文化体现了中华儿女最基本的社会道德观念，是家庭生活中的一项重要准则。孝道文化作为中华文明的精髓，关乎着每一个家庭的和谐，关系着国计民生，更影响着社会的长治久安。
尊敬和照顾老人，让每一位老人能够有尊严地享受晚年生活，是孝道文化的具体体现。几千年来，以孝文化为基础、建立的子女、家庭对老年人进行赡养的生活方式一直延续至今。但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的加快，以及原有经济基础和生活方式的改变，使得传统的孝老观念和养老方式，从形式到内容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当前形势下，大力发展养老服务业，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是大陆主动适应经济发展新常态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一项紧迫任务，关系国计民生和中华民族的未来。
大陆高度重视养老服务业的发展，《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若干意见》中就指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不断满足老年人持续增长的养老服务需求，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一项紧迫任务，有利于保障老年人权益，共享改革发展成果，有利于拉动消费、扩大就业，有利于保障和改善民生，促进社会和谐，推进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
中国老龄产业协会在应对人口老龄化，推进养老服务业发展的实践中，坚持稳中求进、改革创新，积极会同有关部门、从业企业开展了大量工作。下面我将结合我们在工作中所了解的大陆老龄产业现状，和可能的合作前景提出一些个人看法，希望与在座的各位朋友共同探讨。
按照国际社会的通行标准，台湾地区早在1993年就已进入老龄社会，大陆也在1999年进入了老龄社会。到2014年，大陆的老年人口已达到2.12亿，老龄化平均水平为15.5%，达到深度老龄社会标准，据预测，到2025年大陆老龄人口将突破3亿，老龄化水平为18%，到2054年，大陆老龄人口将突破4.72亿，占人口总数的35%。大陆人口老龄化还具有这样的特点，即老龄化进程超前于经济发展，面临着经济发展与妥善解决养老问题的双重压力，存在着“未富先老”、“未备先老”等问题，老龄问题的严峻性是世界上少有的。而据台湾国家发展委员会预计：到2018年，台湾65岁以上老人占比也将超过14%，到2025年突破20%，台湾也将进入超级老龄社会。与此同时，我们还注意到：在老龄人口内部，变动也在进一步加剧，高龄老人、失能老人、患有慢性病的老人、空巢老人以及失独无子女的老年群体数量会越来越多。可以预见，未来两岸都将面临着非常严重的人口老龄化压力。
然而压力中也存在着巨大的商机，如此庞大的老年群体，必将催生庞大的养老服务市场需求。一个涉及养老地产业、金融保险业、养老医疗保健业、康复护理业、休闲旅游业、文化娱乐业、生活用品及康复器具生产销售业、家政服务业等领域的“银发”产业链正在形成。这条产业链辐射范围广泛，对上下游产业均具有明显的带动效应。大力发展养老服务业将在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上发挥独特和巨大的作用，有助于搭建社会化的养老服务平台，满足社会日益增长的养老服务需求。大力发展养老服务业，将在解决社会就业，稳增长、促改革、调结构、惠民生，缓解由经济下行带来的社会压力等方面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为了进一步推动养老服务业的健康发展，保障各方合法权益，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国务院及其有关部门颁布了500余条老龄法律、法规、规章以及有关政策。特别是近年来《老年人权益保障法》的重新修订，《老龄事业发展“十二五”规划》、《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等纲领性、政策性文件的陆续发布，构成了涉及养老保障、医疗卫生、老龄服务、宜居环境、精神文化、社会管理、家庭建设等方面的老龄政策体系框架。
同时，根据《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规划（2011-2015）》中提出的养老服务床位的建设目标，预计到2015年底，大陆地区养老床位总数将达到660万张，每千名老人拥有养老床位数达到30张。这些都将对缓解养老压力起到积极作用。
然而，面对日益激增的社会需求，大陆老龄事业和产业的发展仍相对滞后，面临政策法规不完善、服务体系不健全、舆论宣传不到位、政府、市场、社会三方定位不清、分工不明等问题，从而导致市场机制发挥的政策环境不佳，社会资源参与的积极性不高等问题。特别是以养老地产开发为代表的养老服务业发展模式单一，缺少成功的盈利模式，很难吸引资本市场的关注。积极探索人口老龄化环境下，发展多元化、差异化的养老服务模式，将有助于解决上述难题。
我们注意到，台湾比大陆更早进入老龄社会，在老龄产品、用品开发、生活照料、健康护理等方面都积累了很多的成功经验。与大陆近年来大搞养老地产开发不同，我们经常听到台湾从业者提及：台湾90%做养老机构的企业都不是开发商，而是医疗机构延伸出来的。在了解了台湾养老机构的发展史后，我们知道台湾的养老机构多由医疗机构因竞争激烈衍生，而非开发商逐利房地产。而医疗护理机构具有较强的专业医疗和照护常识，也使得台湾在养老服务业，特别是养老医疗护理领域的发展上，与大陆相比更有经验。同时，台湾地区行政机关针对养老服务业所制定的相关政策法规也更为完善，法规甚至规定到每张床位的占地面积。这些都是大陆在未来老龄服务业发展中可以学习和借鉴的。
为了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大陆相关部门提出了：建立以居家养老为基础、社区养老为依托、机构养老为补充的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围绕这一体系，当前大陆的政府部门、从业企业开展了大量工作。
第一，居家养老和社区养老服务模式逐渐成熟。
时至今日，在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中，为社会建设和经济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一代人即将步入老年，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对于晚年生活的追求和养老观念也都发生着改变。出于安享晚年、追求经济独立和避免代际矛盾等考虑，这部分老人大都不愿与子女共同居住，而更倾向于独立居住。而老年人受到疾病、突发事件等对于自身健康和安全的威胁更大，因此从传统祖孙同堂的居住模式，向老人、子女独立居住，又不疏于联系的居住模式的转变，就要求我们加紧对于养老服务工作进行改革，以满足不同老年人家庭对于养老服务的不同需求。
大陆现在已经有很多养老服务机构在居住密集区进行社区养老的尝试，这些养老机构通常在较大的居住社区周边，通过租用房产的形式，对原有房产进行适老化改造，并接收附近社区无独立生活能力的失能、半失能老人，进行日常照料。
有别于传统意义上政府开办的非盈利性养老院，这些养老机构大都由企业参与建设和经营，面向人群主要为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中高收入群体，根据每个老人的不同健康状况制定收费标准，每位老人的收费大约为5000—10000元，具有一定的盈利性，日常的照料和服务也更加完善，养老机构会针对不同老人制定不同的照料护理方案。
同时随着智慧城市概念的引入，智能化设备的应用，这类社区养老服务机构，还能兼顾一部分居家养老人群的需求，如为居家老人提供送餐、上门护理、医疗康复等业务。因为居住距离近，探望方便等优势，这类社区养老机构广受老人及其家属的欢迎和认可。
以北京乐老汇养老中心为例，这家机构在2014年8月份正式成立，第一家店面位于海淀区罗庄西里社区，由街道空置房屋改建而成。该中心主要接收失能、半失能老人，除了日常护理的标准流程，还针对每个老人都制定了专门的护理方案，为老人提供了一个舒适的养老空间，也缓解了老人家属在工作生活和照顾老人方面存在的压力。
同时，除了注重老人专业护理能力的提升，这家养老服务中心还加大了智慧养老的投入，自主研发智慧社区、居家养老云服务平台，将现代IT 技术全方位融入养老服务，通过智能服务平台，可以满足老人订餐、上门服务等需要，还可以为家属提供视频远程探视、危险报警等功能。
到今年4月份，该中心所有床位就被周边社区的老人全部住满，现在它的第二家店面即将开业，同时很多社区居委会听说这一消息也纷纷前来洽谈合作，我们可以预见，未来这类养老服务模式将会大有市场。
同时，针对此类社区养老机构，大陆民政部门和所在社区也都有不同的扶持政策，如对于满足一定要求的社区养老机构，民政部门在床位建设补贴和运营补贴都有相关标准。其中北京对于符合要求的民办养老机构床位的一次性建设补贴为每张床位8000至16000元，天津、上海、四川等地给予新增养老床位一次性建设补贴10000元左右。机构所在地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对机构予以房租减免、税收优惠等扶持政策。
第二，以老龄宜居社区建设为依托的机构养老服务模式有待完善。
大陆的老龄产业尚处于起步阶段，如我在前面所提到的：当前，大陆从事养老服务业的企业，很多是房地产开发商转型过来的，受近年来房地产调控等因素的影响，很多房地产企业都将目光放到了大型养老社区的建设中。大部分开发商都在采用美国太阳城的理念，圈地造城，并对入住老人实行个性化、定制化的养老护理服务。这种大型老龄社区的建设和服务可以说是大陆机构养老的一种全新尝试。
现阶段，老龄宜居社区的开发建设主要集中在北京、天津、山东以及东南沿海等经济较发达、交通较便利、环境较优良的地区。同时，如新疆、宁夏等西部地区现在也已开始进行这一方面的规划和建设。这类机构养老形式主要以产权或会员卡形式进行销售，目标客户定位为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中高端健康老年群体为主，为他们提供生活起居、日常照料、休闲娱乐、医疗康复为主的养老服务，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大、上的养老社区。
如江苏常州金东方颐养园，就以现代化养老社区建设为依托，率先打造出了“居家养老、机构养老、社区养老”三位一体的创新养老模式。该项目占地17.6万平方米，规划建设有1680套的老年住宅，及近5万平方米的医疗护理中心、文化体育中心、商业服务中心、生活服务中心等配套设施。老年公寓全部实行会员制运作，不销售房屋产权，目前，已经有近300户签约入住，中心为入住老人提供了从卫生保洁、饮食起居到文化娱乐、医疗康复等全方位的照料服务。这个项目既为机构养老服务项目在理念定位、配套实施以及运营模式等方面树立了典范，也为通过养老服务业带动地方经济发展提供了参考。
但在我们的日常调研工作中也发现，这类动辄占地上千亩的高、大、上的养老社区，看上去很美，却大多处于入住老人寥寥，基本运营都难以保障的尴尬境地。这也让我们不禁要问，这种美国式的老年社区建设是否符合中国家庭的传统观念和养老需求？
我想，在这一领域，两岸人民同宗同源，有着相同或近似的养老理念和生活习惯。两岸企业应该多多加强在这一领域的交流与合作，分别发挥在养老社区建设和运营服务方面的优势，共同探索老龄宜居社区建设和运营中的商机与合作。
第三、旅居养老服务模式正在探索
社会的进步，经济的发展，使得当今社会的老年群体无论在体能精力，还是精神需求方面都有了更高的要求。传统的养老模式，已很难满足老年人的需求。根据大陆一家专业从事养老产业咨询服务的公司——润土咨询的一份调查报告表明：当前，大陆有旅居养老需求的老年群体越来越多，他们希望在不同的季节能够在适宜的地区度假休闲，我们称之为“候鸟式”休闲度假。而大部分接受调查的老人将三亚、青岛、大连、杭州、昆明等地列为了首选的旅居养老目的地。
然而，大陆的旅居养老市场仍处于初期阶段，面临政策法规不完善、行业标准不健全、有效需求不明确等问题，同时，由于老年人在身体机能方面的退化，企业在开展旅居养老服务过程中，也承担着对于老人身体健康、生命安全等方面的风险。如何在旅居养老行业建立有效的预防机制，让老人能够安心、子女能够放心、商家能够尽心，这都需要我们联合养老、旅游、医疗、保险等多行业去不断的完善和解决。
旅居养老，作为一种全新的养老服务模式，能够满足一部分老年人对于旅游、养生等多方面的需求，市场巨大。对于丰富养老市场供给、盘活空置养老服务场所也具有推动作用。当前，中国老龄产业协会老年宜居养生委员会正在组织相关科研机构、从业企业，共同开展《旅居养老服务质量规范》的编写工作，并将以这个标准为指导，筹建旅居养老产业联盟，为尽快探索和推进旅居养老服务业的发展做出积极贡献。
两岸之间一水之隔，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据了解，80%的台湾同胞祖籍在大陆，如果两岸可以在旅居养老这一领域加大合作，共同搭建旅居养老服务平台，做好两岸老人的互换养老服务、势必将在推进两岸养老旅游、文化交流等方面做出积极贡献。两岸合力推动旅居养老服务业的发展，还将在创新供给、激活需求，促进就业、推动两岸经济发展等方面产生重要影响。
第四，大数据时代，智慧养老将成为新的趋势
目前，我们已经步入以数据挖掘利用为基础的大数据时代。对海量的数据进行共享、精确分析、统合集成，将深刻影响整个经济社会的基础运行模式，也将为社区养老注入新活力。
我们希望能够在养老服务业大数据方面开展更多的合作，共同探索和开发。通过智能化设备的应用和大数据的利用，构建居家智能化养老服务网络，以街道社区为单位开展智能化服务网点的设置，为居家养老、社区养老、机构养老的老人及其家人提供定制化专享服务，这些服务包括了：为老年人提供紧急呼叫、远程医疗、家政服务、物品代购、服务缴费、休闲娱乐等服务项目；为老年人的家人提供远程监控、危险报警、实施聊天等服务项目。
我们希望能够整合相关机构的开放的公共数据，搭建旅居养老服务平台。对旅居养老目的地气候、交通、餐饮、娱乐、文化、休闲等内容，老年人健康状况、兴趣爱好、生活习惯、特殊需求等数据进行利用，为老年人搭建一个可以一站式满足旅居养老生活服务需求的网络平台，帮助目的地企业更好的推荐产品和服务，帮助老年群体更加安全便捷的选择出行目的地。
当然，目前，大陆在数据拥有和使用方面还存在障碍，数据难以共享，导致了信息不完整或重复投资。我们也在研究办法，争取尽早打破壁垒，统合开放老龄服务方面的公共数据。在此过程中，一方面，要加强对于开展大数据服务所必须的软硬件设备设施的生产和推广；另一方面，要通过政策引导鼓励国内国际企业的积极参与，从各个层面推动大数据服务在老龄服务业中的应用。
最后，我想说：当前，正值大陆养老服务业的发展初期，作为朝阳产业，大陆的养老服务业有着巨大的产业市场，国际国内的养老行业参与者都在密切关注这一市场，社会力量亟待进入。这将会成为两岸开展养老服务业合作的重要契机。
在全世界养老服务机构都在看好中国大陆这一巨大的养老市场的时候，两岸企业更应该紧密携手，担当起以养老服务业为平台，造福两岸人民的责任。习近平总书记5月4日在北京会见朱立伦先生时指出：我们愿意首先同台湾同胞分享发展机遇，愿意优先对台湾开放，并且对台湾同胞开放的力度要更大一些。
我们欢迎台湾的养老服务企业能够把握机会，在老龄社区建设、养老护理服务、涉老咨询规划、智能化养老服务等领域进一步加强与大陆养老服务企业之间的合作，把两岸养老服务业的合作成果转化为经济成果，共同推动两岸经济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让更多的合作成果惠及两岸民众。
李克强总理在2014年博鳌亚洲论坛的主旨演讲中表示：我们将着力推动新一轮高水平对外开放，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要扩大服务业包括资本市场的对外开放。《两岸服务贸易协议》也指出，两岸会在会展、医院、养老等方面做出开放承诺。这些信息都有利于两岸在养老服务业中进一步加强合作，共寻商机。
谢谢大家！
